就在昨天晚上，沈父已经彻底脱离不稳定的情况，苏醒了过来。所以沈母准备煲一点汤，今晚送过去给沈父补补身体。
沈欢答应了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江燃似乎并不准备继续问下去，而是迈开步子，淡淡说了句：“走吧，我带你去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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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场的气味并不好闻，空气里弥漫着肉腥和鱼腥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地上湿漉漉的，四处都是嘈杂的声音。还有不少挎着菜篮的妇女在和小贩讨价还价的争执。
沈欢站在一家菜铺面前仔细地挑着新鲜的白萝卜，江燃则懒洋洋地站在一旁等她。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卖个肉还缺斤少两的！”
“我上次在别家买这么多的肉，看上去可比这次多多了！刚刚借别人的秤一称，果然少了半斤！快说！你是不是在秤上加东西了！”
沈欢放下手中的东西，抬起头朝着喧哗的那边望去。
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主妇此刻正拉扯着一个女生的袖子，喋喋不休的骂道：“看着干干净净的小姑娘，怎么光做些缺德事？”
沈欢一抬眼，瞳孔微微一缩。
那被拉扯着的小姑娘，还是熟人。
陈婉音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头低下，一双手紧紧的攥着，眸子里含着水光，但却一声不吭，任由女人骂着。
沈欢皱了把眉，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江燃却伸出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别去。”
沈欢抬头，看了江燃一眼，然后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陈婉音作为一个女生，一定是有着自尊心的，恐怕并不太愿意让自己的同班同学知道这件事。这个时候过去帮她解围，反而会让人觉得更加难堪。
而且看样子，如果那女人没故意撒谎，陈婉音家肉铺的秤，肯定是有些问题的。
江燃皱着眉，看着陈婉音的样子，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哎，又吵起来了。”
沈欢所在的这家菜铺的老板娘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捡了捡自己的菜，然后说：“那小姑娘的爸妈是个缺德的，当爸的成天赌博，当妈的又重男轻女，只宝贝自己的儿子。平时里好事不做，天天就知道缺斤少两。”
“一家人也就这个小姑娘心眼实，她干活的时候倒不会赖皮耍心眼，就因为这个还天天被她妈指着鼻子骂缺心眼。”
老板娘毕竟是个当妈的人，对这种事情也看不过去，多了几分心疼，“估计小姑娘也不知道自己家秤有问题，只能遭这骂了。”
江燃与沈欢对视一眼，然后转过身对老板娘说：“可以请您帮个忙吗？”
陈婉音身边的人越围越多，每个人都对着她指指点点的。所有的人声汇聚在一起，在她的耳畔无比清晰的响起。
陈婉音觉得周遭的空气都有些稀薄了，她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就连十指都无法用力。
“好啦好啦，这小姑娘也是个打杂的，估计也不大清楚秤有问题，说道说道两句就好了。”
一个女人挤到前面来，将拉住陈婉音的妇女拉开，好言好语的哄道，“来，这肉钱我就帮您出了，大家都是辛苦人，别动太大火气，免得气坏了自己。再说找个打杂的小姑娘也不管事，她也做不了什么主。”
那妇女虽不是计较几块钱，但是毕竟有人替自己承担的损失，还给了个交待哄了一下后，心中的气也平静了不少。于是她往后退了几步，指着陈婉音说了句：“一个小姑娘，以后好好上学就行，可别跟家里人学那些不干不净的。”
周围的人见没有热闹看，讨论了一阵后便很快散开。
陈婉音轻轻扯住帮自己说话的女人，轻声说：“谢谢您，我把钱还……”
“哎呀，你不用谢我，也不用给我钱。是两个学生给我的钱求我来帮你说话的。不过看校服，好像还是你们学校的嘞。”
女人笑着推过陈婉音的手，一边说，一边朝自己摊位那边指了指。但发现那头一个人都没有，于是微微一愣，摸了摸自己脑袋，“诶，人怎么不见了？”
陈婉音望着空荡荡的菜铺，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然后问道：“他们长什么样？”
女人回忆了一下：“一个小姑娘和一个男生，两个人长的都挺好看的。男生个挺高，看上去至少一米八以上吧。哦对！胳膊上好像受了伤，我见的时候缠着白色绷带。”
陈婉音的眸光一动。
她知道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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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欢将排骨汤从保温桶里添到碗里，然后在小心翼翼地端到自己父亲面前。
沈父接过汤，整个人脸上都是“这是我的乖女儿给我的汤”的幸福表情。他伸出手摸了摸沈欢的头，叹了口气，道：“欢欢，有没有怪爸爸这么多年来都不在你身边？”
沈欢偏过头，轻轻握住自己父亲的手，然后道：“您不在的时候怪过。”
她垂眼，语气柔和：“但您在的时候，就光顾着开心了，才不会怪您呢。”
沈父简直就是个巨型女儿奴，听到沈欢的话，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还伸出手拍了拍一旁的沈母，道：“听到没有，你赶快把欢欢这句话记在我手机里！我要拿去给我同事炫耀！”
沈母：“……”
但是沈父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他抬头，看着靠在门外的江燃，眼睛一眯，问道：“这不是江淮他家的儿子吗？怎么这小兔崽子也在这里？”
沈母拍了拍沈父的手：“你说什么小兔崽子呢？这几天可都是他照顾欢欢。我今天不是留在医院里吗？怕欢欢一个人回去不太安全，他特地来接欢欢的，顺便帮帮忙。”
沈父没有说话，望着江燃的眼睛。
江燃偏过头，抿了抿唇，朝沈父笑笑。
沈父：“你看见了吗？他在挑衅我。”
沈母：“？你在说什么，他那是有礼貌的微笑。”
沈父：“不，他在挑衅我。”
沈母和沈欢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底里不约而同的看到了满满的问号。
沈父咳嗽了一声，靠着床的枕头，说：“欢欢，你刚刚不是说要上厕所吗？”
沈欢：“爸，我好像没……”
沈父：“你说了。”
沈欢认命的站起身，无奈的道：“……好吧，我说了。”
然后沈父又转过头，目光落在了沈母的身上，“你……”
沈母甚至都不用沈父开口编瞎话骗自己，就干脆利落地站起身子，走之前还伸出手指了指沈父的额头：“我劝你最好对人家江燃客气一点。”
江燃沉默着看着沈欢走出病房，并传递给自己一个“我也不知道什么回事，你自求多福吧”的眼神。
江燃：“……”
江燃转过头，看着病房里一脸和善的看着自己的沈父，平静地走了进去。
沈父抬头，伸出手指了指椅子，道：“别客气，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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