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准备回霸州的日子里,雪珠按照孙斑华的吩咐将府中能变卖的就变卖了,解散了府中所有的佣人,其中露雨是跟随孙斑华多年的大丫鬟,哭着不愿离去,另有一个老家奴是展德海从老家霸州带到京城的,一家老小皆在霸州,他们都愿意随着展家回到霸州。雪珠也不勉强他们,就让他们跟随着了。
雪珠指挥的井井有条,俨然是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在外漂泊多年,虽然小孩子气,但管家对她来说可以说是小菜一碟,父母早亡,与爷爷相依为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是说说的。展飞白就坐在院子中间的躺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雪珠像一个战场上的将军一样指挥着众人来来往往。
一切准备就绪,雪珠松了一口气,回转身来,终于看见了他,于是朝着他歪头一笑,落日的余晖恰巧照在她头发上的珠钗上,使得那一点珠钗闪着耀眼的光芒,不过她此时的笑容比那珠钗上的光芒还要耀眼。
展飞白看着余晖下站着的雪珠,不由得痴了。
雪珠感觉到了他目光的灼灼,缓缓地低下了头。
展飞白嘲笑她:“母亲若是看见了,只怕要杀了你。”
“为什么?”雪珠好奇地问道。
展飞白哈哈大笑:“因为一山不容二虎,以前都是母亲管家,这回你把家管的这么好,她自然就会嫉妒了。”
“我管家管的真的好吗?”雪珠听到他赞她,心中甜丝丝的,脸上禁不住微微一红。
“一山不容二虎啊!”展飞白点头。
雪珠皱了皱眉头,终于想出展飞白话里的意思,哼了一声:“好啊,你真坏!你居然说我像母老虎!”她扑过去,在庭院里追打着他。
展飞白连忙起身,在她手将碰未碰到他的衣袂的时候就很快的转开了。
于是,整个庭院之中充满了二人的欢声笑语,自从成亲以来,他们恐怕是第一次笑的这么痛快淋漓。
倩云猛地把窗户关上,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桌案上放着的琴,忍不住问道:“他们是不是在笑我?”
可是琴安然地放在那里,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他们就是在笑我,是不是?”倩云得不到回答,走上前去,猛然地将琴推到了地上,“砰”的一声拦腰断裂。
在无人处,孙斑华的心情很是欣慰,被露雨不到她满意的笑容,忍不住说道:“夫人最近的心情好多了。”
孙斑华不说话,虽然口中不想承认,但私心里问着自己,却也觉得,雪珠虽然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也与自己心目中完美的儿媳妇确实是相去甚远,但自己也是无法不喜欢她,可是,为了展飞白,她终究是不能做他的正室夫人的。
一辆马车搁着展德海的灵柩,在上面,雪珠仍旧给它铺上一条被子。
一家人同乘一辆马车,雪珠掀开车窗帘,便看到展飞白正同前来送行的官员一一作揖,耳边传来马的嘶叫声。
展飞白问老家奴:“路上顺不顺?”
老家奴回答道:“不顺,路上恐怕有颠簸。”
展飞白吩咐道:“那就慢点走!”
老家奴说道:“那回到霸州恐怕要两天的路程了。”
展飞白长长地叹了声,无奈地:“好吧,到哪儿就算哪儿吧!别颠簸到了父亲就好!”他走到放着展德海灵柩的马车前跪下来,对着棺材说道:“父亲!孩儿带着您回家了。”
说罢,他起身,上了马车。
街市上是来来往往的人群,两边是一声声吆喝着的摊贩,京城甚是繁荣,但在繁华身处也能看见一路上乞讨的乞丐和插标卖身的穷苦人家。
孙斑华已经在马车上睡着了,露雨正在一边轻轻地为她捶着腿。倩云也倚在车厢上,静静地合着眼,似乎是在闭目养神。雪珠在窗口望着外面,她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水。露雨见她如此,从包袱里把一块从府中拿出来的吃食递给雪珠。
雪珠没有接。
“夫人,别看了。”露雨把吃食直接放到雪珠的手上,想以此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雪珠把饼塞进自己的嘴里,却没有嚼,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车窗外。
“让开!让开!”
忽然听见车外有人在大喊大叫。雪珠便看见两个打扮华丽的公子正站在一个头上插标的女孩子跟前,女孩子在小声的啜泣,彷徨而无助。边上围了一圈的人,在指指点点,似乎司空见惯。
“公子……”女子抬着头,泪盈于睫的望着那站在自己面前的公子,“求你们放了我……”
那一个年轻的公子似笑非笑的说道:“放了你?你不是在这儿插标卖身的么?大爷我买了你,你还想怎么样啊?”
说罢,他还想着自己的同伴笑了笑。
那同伴也附和着:“对呀,我们买你。”
“这……”女子被他们的目光看的低下头,低低地说道,“小女子卖身只为了能有一个地方做工某身,不能……”
“不能什么呀?”两个公子轻笑。
女子低着头,轻声说道:“求公子放了我……”
“这是在做什么?”外面的声响惊动了倩云,倩云隔着车窗看见了,忍不住迟疑地问道。她是名门闺秀,对于这些事情,恐怕是在未曾见过。
雪珠低声说道:“似乎是抢人。”
“抢人……”倩云很是震惊,“这光天化日的,天子脚下,他们竟敢这样为非作歹,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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