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做到了,他次日一早就拉着珍薇去了连角城东北角的书院。
书院挨着城墙,很幽静并不富丽堂皇。一砖一瓦貌似都极其普通,但随行的白与知道,其实它是这座城里最繁复的建筑。
光是各式封顶就难倒了一大片工匠,盔顶、卷棚顶、歇山顶、庑殿顶等等,小白能想到的各种独特而又颇具魅力的古建筑式样都放入了这个连绵的群落,而且在封建礼制的边缘疯狂试探。
珍薇看到正门的廊柱上留了两行字——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正中的匾额上写着“三才大序”。
“臭小白,我们要在这儿进学吗?”珍薇幼年跟着女官学习,却也知道“序”就是外面的学校。
小白拉着她的小手往左侧的文院走去,一边走一边解释:“把‘们’字去掉,这儿的学生暂时就你一个,我是老师,先生是祭酒,至于那边六个,”小白顿了顿,“是闲杂人等。”
白与兄妹一热一冷没什么表示,九儿、锻儿跟着冶儿有些不好意思。至于杜峰,有小白在的地方他永远都跟在身后。唯一的当事人珍薇瞪大了眼睛,又摸了摸小白的面皮。
一行人很快穿过了“文以载道”的牌楼,甫一开门就见一影壁,雕刻着荀子的《劝学》。
进了教室,一人找了一个书案坐下,案上除了悬挂着的豪笔、摆放整齐的松烟墨、品质更上一层的纸外,还有耐用的铁砚、笔洗、镇纸和笔架。
巳时已到,文课开堂,这第一项是识字和书法。
珍薇乍一听就不乐意了:“我识字,也会写,干嘛要从头学,而且连参照的简牍都没有。”
小白笑了,挽起袖子从笔洗里取水磨墨,又拿起豪笔小抿一口,用唾沫将笔尖化开。
从容地蘸上墨,他在纸上画了一个尖尖和水滴形状:“你看这是什么字?”
“臭小白的白。”珍薇瞟了一眼立马答出。小白点了点头:“没错,那为什么‘白’字要这么写?”
不光是珍薇,其他人都愣了,只有百晓生若有所思。
他想到了华夏历史上第一部字典《说文解字》——于汉和帝元二年开始编纂,至安帝建光二年完成,历时21年。
“先人总想要用某种方式形容并记录见到的、想到的东西,有一天他看到了燃烧的蜡烛,于是照着样子画出了烛心和外面的火焰,这时,原始的‘白’字就产生了。”
小白说着,又执笔画了两只手合拢,“这又是什么字?”
“这是‘拜’。”两只手合拢并在一起,不就是准备礼拜嘛。
珍薇抬头,眸子里泛着光,同她一样的还有白与、白取、冶儿。杜峰忍着心头的痒痒,九儿和锻儿不识字但也难以置信地张开了嘴。
原来士人手下那些高深莫测的学问也是这样一点一点画出来的。
小白不怀好意地看了看白与和九儿:“是不是觉得很简单,画出来就行。”九儿腼腆地点了点头,她不以为简单但也不愿承认这很难。
“那你画一个‘爱’字出来,‘仁爱’的‘爱’。”小白戏谑地开口。
在场众人蒙圈了,有的人写得出来但画不出来,而有的人压根儿下不了笔,这个字太抽象了。
小白画了一个人,嘴巴张的老大,里面含着一颗心脏。
这是古人的遐想,但真的很贴切。
爱,就是用尽全力表达内心炙热的情感,所以张大了嘴吐出了心。
但这个字也很血腥,因为从“心”这个字就可以看出,造字的人极有可能见过真实的心脏,说不定还剖开过。
这前半堂课到此,布置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地画出自己想说的话。
珍薇痴痴地笑了,她偷瞄了眼小白,然后换到了最后一张桌子,提笔画了一条狗,上方是一个鼻子,接着画了三个小点点,像砂砾,最后是一朵烛火。
每个人都想向外界说些什么,可能是喜怒忧思悲恐惊,也可能是眼耳鼻舌身意,所以他们都画的很认真,遇到画不出的就抓耳挠腮,实在没辙就用自己的理解来画。
两刻钟后,小白四处转转勉强都读了出来,至于珍薇,他给了一个白眼。
原始的交流就在这你画我猜中实现了,而且如果愿意,可以一直保存下去。
象形文字含有人类无尽的想象和智慧,而在这想象和智慧背后是永远无法满足的表达欲望。
这种表达欲望是不受约束的,甭管识不识字,有没有文采,也没有其他所有的区分。
就在这激起的兴趣和迸发的欲望之下,在场众人完成了文字的启蒙。
下半堂课继续。
小白提笔写了数个“白”字,有的粗,有的瘦;有的宽,有的窄;有的高,有的矮;……就像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一样,就没一对儿是一个样子。
明明是一个字,都是一朵烛火,给人的感觉却有着天壤之别。
小白笔下不停,又仿写了瘦金体、飞白体等,各有姿色。
这是书写工具的改变,过去用刀笔在骨头、竹简上雕刻,看不出太多区别。换成了软软的豪笔,轻一点就细,重一点就粗,一顿笔就是一堆棱角,一转手便是一弧圆润。
于是字就有了个性,有了美感。
当这字有了美感,写字就不再是写字了,而是书法中的笔法,往后还有章法、文法,后两者不是本堂课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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