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红色的藏服在青黛色的岩石之下格外鲜艳,肩上的一片黄,仿佛自带圣光,连人都变得超凡脱俗起来。
冯跃喝了一口茶水,捻出一截茶叶梗,用手抹掉:“因为有遗憾,所以放不下。”
“能否弥补?”
“不敢弥补。”
“那就尽力去做吧,不求结果圆满,只为施主能在过程中看清一些事物,懂得适时放手的道理。”
僧人说完就转身回去了,冯跃独自站在外面沉思。
刚刚的话,他能听懂一些,但又有一些不是很明白,大师究竟要他在过程中看清什么?
看清自己的爱?
冯跃走到如今,最不怀疑的就是自己对贺彤的爱,深沉到血脉里,随之一起奔腾的,炽热的爱。
那就是看清贺彤对自己的想法?
可是冯跃想起当年,他过马路闯了红灯,迎面与一辆轿车相应,还是贺彤最先反应过来,不顾自己的生死,一把将他推到安全区,而自己在医院躺了两个月。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贺彤为了救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冯跃怎么可能怀疑她的爱掺了水份。
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既然大师说要在过程中寻找答案,那就是一时半刻能解出来的难题,索性转身回去,收拾好背包准备出发。
反正旅途还远,所有疑问都来日方长。
说不定以后看见一朵花,看见一棵树,又或者只是看了一场云的远行,便突然茅塞顿开,想清楚了呢。
……
宫智伟是登过贡嘎的,知道西北线相对来说更好走一点,一些当地人进山,也大多会选择从这里出发。
“现在已经过了旱雨交替的季节,一路上也没有看到其他登山队,估计只有咱们一家了。”
带领大家进发的齐队长,经验丰富,所谓老马识途,但只要有他在,比老马都管用,大家都叫他一声“活地图”。
有了杨琦,只要遇上分岔路口,就会选择出最佳线路。
“你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当时不选择把贺彤他们带下来?你完全可以避开村民的监视,将他们从另一侧隐蔽的山口放出来。”
杨琦现在看着冯跃就突突,村长那么厉害的人物,据说在腿上挨了一枪,打穿了一截骨头,后半辈子在里边也是残疾命。
“我,我当时就想着快点走,顾不上把人送下山……”
冯跃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贺彤的微博一天不报平安,他就不可能安下心来。
“九寨沟的时候你不是给她一个朋友打电话了吗?你再打一下问问,只要知道她平安就行了。”宫智伟拄着登山杖,有些气喘。
冯跃烦躁地踢开脚下的碎石:“打过了,根本打不通,所以我怀疑,很可能还在山里。”
宫智伟抬头望天:“前几天的天气都很好,即便山里跟山下不一样,也不至于相差太大,要是线路没选错的话,应该不会困在里边这么久。”
“进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冯跃原本害怕直面贺彤,近乡情怯,即便见到了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阐述自己的愧疚吗?告诉她其实一直在追随着她的脚步吗?
有些矫情了,冯跃知道自己的错误难以原谅,所以宁愿不见,只要知道她好好地,过着自己想要的日子,就已经心满意足。
可现在不同,贡嘎山气候多变,危险重重,她所在的队伍只是一些散兵游勇,根本没人懂得如何征服一座大山,这样是很容易出现危险的。
即便贺彤厌恶自己,只要看见她好好地,看看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消瘦,平安的站在自己面前,冯跃觉得这已然是上天的恩赐了。
宫智伟腿脚不便,山路崎岖,有的地方需要手脚共同借力才能登上,为了不妨碍其他队员上山,一直跟在最后面,冯跃经常停下来等他。
“怎么样?开始疼了吧?”
冯跃看宫智伟坐在石头上,不停地揉着腿,但歇一歇还会站起来继续往上走。
以前能健步如飞,宛如羚羊,不管多么艰难的地形条件,都会克服,从不知艰险为何物。
现在却要队员停下来等他,宫智伟的眼睛里多少带着一些怅然。
刚要站起来接着走,身后有一丝碎石滑落的声响,宫智伟转身往后看,握紧了手杖,慢慢走过去。
“怎么了?”
冯跃连忙跟上,本以为只是什么小动物路过,没想到岩石后面蹲着两个男孩,眼神慌乱的看着他们。
大的那个有十三四岁,紧紧拉着弟弟的手,抿着嘴看向他们。
“怎么有俩孩子。你们家大人呢?自己上山不安全的。”
冯跃看他们红着小脸,身上蹭的都是灰尘,估计跟上他们这帮成年人不容易,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次。
要不是宫智伟停下休息,耳朵又好使,只怕一直走进深山都不一定能发现他们。
大的男孩看上去很紧张,普通话不太好,磕磕绊绊的说:“我听说有人葬在山里,我想看看有没有我阿爸。”
冯跃有些吃惊,跟宫智伟对视一眼,这消息这么快就传遍了?
“你阿爸是山下的村民?”
那男孩摇摇头,沉默了一会说:“之前阿爸跟村长打了一架,后来上山之后就再也没回去,我都是偷偷听家里人说的,就想来看看……”
还没说完,身后的小男孩就扯着嗓子哭起来:“我要阿爸,哥哥带我找阿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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