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黑色犄角的审判长交叉手指说，“你被破例释放了，恭喜。”
“我的罪并未还清。”安格斯那时已经历过无数皮肉撕开骨骼再造，他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只是陷入梦魇，“三百八十名天使因我而死，无□□回。”
“但他们为你求情。”男人只是面无表情地例行公事，“作为补偿，我会赐你永生的能力。”
“我......”安格斯只是痛苦地喘息，眼泪流尽，“我并不想苟活。”
“永生有时候确实残忍。”审判长沉默了很久说，“你若能走出自己施加的囚笼，那么永生能力消失，三十年后自然死亡，我也会给你重新轮回的机会。”
这简直就是史无前例的恩赐。
可是安格斯只是垂着头，疼痛、挣扎、窒息，掐着自己的皮肉渗出血来，“他们也会轮回为天使吗？”
“不会，献祭后魂魄也撕裂了。”男人说，“但天使们好歹是天堂宠儿，那些遗落的碎片常常会孕育成普通人类的胎儿长大，或许你能依稀辨认出来。”
安格斯最终选择丢弃神力，转换成了最普通的堕天使。
只是过程出了差错，也许是应激障碍，也许是被审判长故意拿走，总之他忘记了很多东西。
你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就算遗失了记忆，他潜意识里也要拼命赚钱捐给儿童机构。
他那些悲伤、绝望、崩溃的情绪，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教过要如何处理。
“我......”安格斯闭着眼睛拉住你的手，那些隐忍破碎的声音血一样触目惊心，“我原本不想活的。”
“我都知道。”你抱紧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安格斯，你很好，你特别特别好，你活下来没有错。”
那是你们渡过最糟糕也最难过的一天，要把血淋淋的伤口反复揭开在面前，一遍又一遍将自己凌迟，直到最后一滴血泪流尽，你们拥在一起。
最终醒过来的安格斯枕在你腿上，黑色猫猫蜷成一团睡在他脚边，夕阳西下，浅淡光辉落在你们的身上像波光粼粼的海面。
“你只是职责所在。”你摸了摸他的金发，“没有人责怪你。”
“对不起。”安格斯流血的伤口已经不再自愈，他哽咽说，“我总是这样糟糕透顶。”
“是因为那可笑的三十年吗？”
你揉揉他的头，“如果我明天就会死，你会不会放弃我？”
“我永远不会那样做。”安格斯摇头。
“那不就对了。”你笑着说，“不管是三天，三个月，还是三十年，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就像你不会因为时间而放弃我，我同样不会松开你。”
“而且我可是很难缠的。”你笑。
“贝拉。”天使沉默了很久，最终他坐直身体认认真真看向你，突然鼓起勇气说，“我想和你结为伴侣。”
“什么啊？”你有些微微愣住，心脏怦怦跳个不停，笑着朝他嘟囔道，“哇你这个无耻的天使求婚都没有钻戒......”
下一刻天使主动朝你亲过去，巨大的羽翅张开把所有稀薄的光亮拢尽。
旁边的黑煤球滋儿哇乱叫，觉得这两个人可真腻歪，干嘛呢就抱在一起。
它瘫着肚皮看向小主人们在翅膀里接吻，尾巴转了几圈，可怜巴巴地想着怎么不给它看猫片哟。
委屈吧唧的黑煤球最终体贴地给你们俩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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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你算是发现了，天使如果揍起人来那真的凶狠可怕。
反正每次遇到找茬的红毛天使或者其他的什么人，安格斯通通不要命地打过去，虽然挂着彩回家，但带了点愉悦的神色告诉你，“我赢了那些人渣。”
你惊讶地发现天使变化很大，他从阴郁沉闷到如今的鲜活开朗，完全没有了当初的孤寂抑郁。
最重要的是安格斯真的是家庭煮夫楷模，你发誓自己再也找不到比他更懂你胃口的厨子。
每次都要夸赞他几遍，“这是神仙炒饭神仙麻辣烫神仙火锅！”
虽然词汇很贫瘠，但是天使一定能懂你的点，于是你每次都会借着天使害羞的时候摸他翅膀摸他腹肌，最后晕晕乎乎地摸到了床上。
“安格斯，我很讨厌生孩子的痛苦。”你记得和他第一次的时候还威胁说，“要是敢不同意，我就不要你了。”
“我尊重你的所有，而且并不希望你某天会被孩子牵绊住。”
天使一边亲你一边诚实过了头。
“我会给自己施加永恒药剂。”
老实讲他什么都好，但就是体力旺盛，参过军的天使完全就是精力多得能把你榨干。
此后三十年，你们拜访过冰川连绵的精灵族，也行走过雨林密布的矮人部落，从红山枫叶到漂浮的宇宙列车，收藏了极光划过的无数瞬间，也曾近距离观摩小行星。
直到最后一天，你和他回到最初相遇的星球，去往荒无人烟的婆娑海。
天使穿着马甲燕尾服，和新婚那天一样隆重地朝你弯身行绅士礼，“要跳一支舞吗？”
“只要你不嫌弃我和从前一样菜鸡。”你眉眼弯弯，将手递过去，“去年舞会上我可是经常踩到你的脚欸。”
“甘之如饴。”天使吻了下你的手背，眼睛里湿润又亮晶晶，“华尔兹圆舞曲。”
“好啊。”你说。
烈焰玫瑰一样的红裙在晚风中扬起，你牵着他的手腰肢被天使握住，有韵律的节拍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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