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太吵闹，陆靖深起身到外面接电话。
出去前，他解释了句：“邹英打来的。”
苏荞轻嗯了一声，隔着落地玻璃窗，她看见陆靖深挺拔从容的背影。
事业有成的男人在这个年纪，都会显得比较有魅力，不过陆靖深好像又有些不一样，这种不一样，她没办法用言语形容出来，仅仅是感官上的认知。
可能，一个人的经历越复杂，身上那股气度也会变得更加深沉稳重。
陆靖深接完电话回来，苏荞已经吃得差不多。
他的视线落在桌上，发现她吃了半碗馄饨，生煎只吃掉三个，眉头微微皱了皱，再看向她的目光有关心：“吃这么少，胃还不舒服？”
“没有，我早上胃口不大。”
陆靖深又道：“要不要打包带点走？”
苏荞说：“公司禁止在办公区吃东西，打包也是浪费。”
他点点头，没再执着于打包的事。
话落，苏荞有看腕表，陆靖深注意到她的动作，他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再过七八分钟就整9点，他把椅子往里推了推：“走吧，送你上班。”
从餐馆到明盛写字楼，一刻钟左右的车程。
路上两人没有说什么话。
黑色轿车在写字楼不远处的路口等红灯，苏荞没让陆靖深开过去：“这几步路，我可以走过去。”
陆靖深过了路口，把车靠边停。
这个点，人行道上多路人，大多是匆匆赶去公司的上班族。
苏荞解开身前的安全带，她没急着下车说再见，有些事她觉得需要讲清楚，譬如他们的关系，不能云里雾里地发展下去，最起码，应该有个明确的定位。
所以，她开口道：“昨晚你说的话，我回去后有认真想过，以前我没有谈过正式的感情，在这方面的表述可能不如人意，”她目视前方，心里惴惴着，咬字清晰的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你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有矛盾，也有迷惑，就像你说的，你比我大几岁，男人在你这个年纪阅历通常已经很丰富，我没有亲眼见证你的过往，虽然以前我说过一些话，但其实我没有资格那样轻易去否决一个人。”
陆靖深侧过脸看她：“那你的答案呢？”
苏荞有短暂沉默。
刚才说那番话，不过是为自己壮胆，但他一句话，立刻把她打回原形。
“你昨晚突然那么说，我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他打断她：“那我再说一遍？”
苏荞觉得自己耳根发热，她低声说不用。
陆靖深笑了笑，望着她的视线深邃：“对我来说，一点都不突然，苏荞，30 ％的鼎盛股份，我怕你会被成功拐带走。”
苏荞的脸轰地一下红透。
下一刻，她的左手被他握住。
对陆靖深来说，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用心的跟女人表露心迹。
苏荞被他握着的手指蜷起，心中思绪万千。
“如果你觉得太快，我们可以慢慢来。”他又说。
被洞悉心思，苏荞低了低头，觉得该做点解释，又怕越描越乱，到最后轻轻说出一句话：“如果尝试一段时间，发现双方不合适，不管是你还是我，我希望都能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尽量不要把关系闹僵。”
“好。”
苏荞从他手掌里抽回自己的手，她抬头看他：“如果可以的话，我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有些事来的猝不及防，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去应对。”
陆靖深点头，没强迫她：“可以。”
“谢谢你。”
苏荞是发自内心跟他道谢。
说完这些，她不再耽搁，准备下车，却听见陆靖深说：“送你到地下停车库。”
上午九点半左右，写字楼的停车库没什么人。
刚推开车门，陆靖深喊住她，苏荞回过头，陆靖深单手搭着方向盘，他倾过身来，带着些许的试探，见她没有像以往那般回避，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说：“去吧。”
蜻蜓点水的一吻，苏荞心生窘迫，但还是点点头，下车。
走了两步，她想起什么，折回去对他说：“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陆靖深投过来一个很深情的注视。
他说好。
上楼的时候，苏荞看到电梯光面上自己红红的脸颊。
想着他那个眼神，感觉心里某个角落在慢慢瓦解，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年纪大的男人真的很容易迷惑人心，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心乱之余，也有隐隐的担忧，担忧自己所作出的决定是个错误。
苏荞刚出电梯，碰上的是结伴从恒丰出来的苏衍霆跟朱德泉。
她怔了片刻，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苏衍霆。
朱德泉脸上挂着笑，瞧见苏荞时，比以往更加热情，就差没拉过苏荞的手晃一晃，语气责怪：“小苏，你说你的保密工作怎么做这么好，苏总是你的叔叔，从来没听你提过，如果早知道，也不会闹出那么多误会。”
闻言，苏荞看向苏衍霆，他西装挺括，单手抄着裤兜，自成一派从容风度。
只不过，神色沉笃。
朱德泉会知道，自然是他说的。
苏衍霆心里想着昨晚的事，他过来恒丰，是专程找苏荞的。
他跟朱德泉告别，走到苏荞跟前，低头看她：“跟我下楼一趟，我有话问你。”
苏荞点头，跟着苏衍霆重新进电梯。
他们去了明盛对面的咖啡馆，不管是电梯里还是路上，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
在袁卿说过那些话之后，苏荞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自欺欺人，做不到脸上挂着微笑把他当叔叔那么简单，袁卿对她说他爱的是自己，可他依然娶了袁卿。
他结婚三年，她把自己困在执拗中也三年。
她不懂，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像寻常男女相爱，为什么要那么顾忌世俗的眼光？
那晚从袁家出来，苏荞坐在车里，只觉得心很痛。
如果这就是爱，未免太过伤人。
他觉得那样做是为她好，可是他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想法，不是每个女人都没有勇气面对那些指指点点的诘难，只要他是值得的那个人，她不会退缩，不管过去多少年，她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任何决定。
可惜，他从头到尾，不曾给她做决定的机会。
咖啡馆里，侍应生拿着价目表离开，很快又端着两杯咖啡过来。
不同于昨晚的风雨绵绵，今天是个好天气，缕缕阳光从窗边洒进来，落在她的发顶肩头。
苏荞大抵猜到苏衍霆喊她出来是为了什么事。
昨晚陆靖让她先上楼，她当时有不知道怎么面对的混乱心情，所以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至于后来楼下发生了什么，他们是打完招呼若无其事地各自离开，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喝点东西寒暄说话，她不得而知。
而现在，苏衍霆不喜不怒的神情，让人猜不透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苏荞不想刻意去琢磨。
这样的琢磨，会让她觉得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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