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夜皇宫】
“信都传出去了吧。”坐在桌前的锦衣少年看着面前的老妇人。
若是王平在此的话，他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这位老妇人就是白天里和自己完成交接的人。
这次行动，几乎南大都的影卫倾巢而出。就连很多隐藏在暗处很多年的老谍子们都参与了进来。
“回陛下，我们遇到不少的麻烦，在不同地点的十一组人，一共只有七组成功拿了信出城，向预定的地点出发，剩下的四组已经尽忠了。”老妇人缓缓的声音让皇帝颤抖了一下。“我们当中出了很多叛变者，某些人甚至位置已经爬到很高，不然不会牺牲那么多人。臣已经开始查到底是哪些吃里爬外的狗做的这些龌龊事，必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那些死去的影卫，都是为了寡人啊。要不是寡人想了这个法子，他们一定不会是这个结局。”小皇帝低着头，眼睛盯着桌面上一条条群臣给自己虚情假意的请安奏章，声音悲切地说道，“用寡人的银子好好抚恤他们的亲属。”
“陛下，我们这些人的命，从入了影卫的那天开始，就不仅仅是属于自己的了。”
“陛下，我们不仅仅是为了您奔走赴死，也是为了大晋的江山与百姓。死对我们这些习惯于黑暗之中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死的没有价值。现在，我们每一位影卫都有了心里的目标，就算死去也绝无怨言。”老妇人正了正神色，看着皇帝的眼睛，轻轻地说。
小皇帝听了，动容的表情里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
“嬷嬷，从小我是你带大的。你知道我不是一个适合当好皇帝的人。我软弱，拿不定主意，总是期盼着身边的人给予帮助。小时候只要父皇稍稍一斥责，我就会哇哇大哭。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小皇帝突然抬起头，像是鼓起了斗志。“但是这次，寡人下定决心了。为了大晋，为了你们这些支持寡人的人，寡人愿意去争一争。不就是那些吃里爬外的臣子吗？不就是那个满脑子都是肌肉的钱武吗？寡人不信了，寡人是天子，谁能拦得住寡人？”
“我们影卫有陛下这句话就足够了。”老妇人的眼眶不禁湿润了。十几年前她刚入宫时，就被先帝安排负责刚出生的皇子钱哲的安全。小皇子自幼就和她在一起，她十分熟悉钱哲的性格。他虽不轻易决定什么，但若是真的下决心了，便是十头大马也拉不回来的。
“陛下，臣告退了。”嬷嬷向皇帝行了礼，悄然消失在月色中。
窗外，八月十五的圆月将柔和的月光洒进宫中，与明亮的烛光融合在一起。
像是西域夜光石般的颜色铺洒在地面上。
【某处小镇的客栈的一间客房里】
“话说我文化低，读书少，可写不了什么字啊。”王平看着手中被打开的信封，皱着眉头说道。“而且这上面写得是啥啊，怎么我都看不懂的，歪歪曲曲的。”
“这个是影卫里的一种保密措施，为的就是防止信封在落入敌手时，敌人无法看懂。当然，也可以保证像我们这种级别的人不会知道更深层次的信息。”李文轩边磨墨，边说。
“这么专业啊。”王平感觉到一种神秘感。
“那是，上百年来，影卫一直有自己的那套规矩。”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王平好奇地问，“我来这这么多天，也没个人告诉我这些。”
李文轩顿了顿，回答道：“那是因为你是中途被派遣过来和我与小玉合作，没有经过影卫系统的训练。”
“不对啊，要是你们也接受过系统的训练，也不至于俩个人都不会功夫，手无缚鸡之力吧？”王平更好奇了。他之前几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额。”小玉在一旁扶了扶头。“怎么说呢，我们其实也没系统地训练过。”
“啥？我这个新入门的，竟然和俩个同样的新手一队！”王平瞪大了眼睛。他之前几天看着俩人平日里的样子，还以为深藏不露。
可直到今日午时任务时，他才明白这俩人是真的“身无一技”。
“小玉是巴蜀道转运副使的次女，我父亲是江淮道农丞。我们是被影卫在红玉客栈保护起来的。可三个月前，保护我们的影卫在一场争斗中全部牺牲。上面在询问过我们的意见后，让我们接替了他们的位置，也就是现在的南大都影卫三卫。”李文轩道出了加入影卫的原因。
“感觉今天你们才把我当自己人。”王平对这俩人苦笑着说。“这些事你们早点告诉我就好了。”
“那是，早知道王平哥哥会武功，我就不会让你打扫卫生了，天天跟在我后面在大街上打抱不平，行侠仗义！”杨清玉挥舞着小拳头，白净的脸上充满正义感的说道。
王平白了一眼，心想着姑娘真是从小惯大的。
“好了，小玉，赶快和我一起抄写吧。”李文轩把磨好的墨放在桌上，拿出了纸和笔。
“嗯，来了”
王平没有再去打扰他们俩。他推开客房的窗子，望着夜空发呆。
此时的夜空，圆月高挂，晨星相随。
浩渺的银河像是嫦娥的裙摆，在天空中荡出玄秘的光芒。
王平痴痴地看着月亮，心中心事万重。
他想起了去年乡下的中秋，他和老徐在家里炖了只老母鸡，拿出了老徐藏了一年的好米酒。
老徐笑嘻嘻地对他说：“王平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个子都长了不少，咋喝酒的本事没啥长进的呢？”
“我那是没认真喝。”王平红着脸举起手中的酒杯。清澈的酒液里摇摇晃晃地映着皎洁的月光。“来，老徐，咱再干一杯。”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呀？”老徐来了兴致，唱起了前人写的诗歌。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王平也有了醉意，边跟着和声道，边咬着鸡腿喝着酒。
当年明月，也如今夜般照耀着他们。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王平靠在窗栏上，看着在烛光下奋笔疾书的俩人，轻轻地哼唱着，眼眶里带着泪痕。
一轮明月下，有多少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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