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
乌黑的云层遮掩了天空，低沉的雷鸣声告示了将有一场大雨来到这人世间。令人窒息的气氛并没有影响到达官贵人们来到青楼享乐的心情，更何况今天是青玉案一代新伶小翠瑛的首秀，前来捧场的人很多。
在昨日，王平终于付完了欠青楼的三两银子。现在留在这座青楼里，纯粹是为了继续找个地方呆下去。
王平坐在楼上的窗旁，今天没他啥事，他看着窗外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场景，眼睛不禁变得迷茫起来。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李文轩和小玉还是没有消息。
与上面的联系还是遥遥无期。
自己仿佛是无依无靠的浮萍，在汪洋大海中迷失了方向。
“付完了钱就不想干活了？”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那个当初自己醒来第一眼看见的那个人，“有些人就是，没有点本事，就只能靠女人来庇佑。”
这些天的相处中，王平也知道了她的名字：言林。
这是一个在青玉案中神秘的女子，永远是戴着面纱，永远是冷冰冰的。
当然，她和王平的交谈每每都谈不上愉快。
“言林，你这个不陪酒，不会唱跳，靠人养在这里的女人，也没资格说我吧。”王平针锋相对。这些天的日子里，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在青楼里算是个奇葩，什么事都不干也能拿薪水。王平猜她要么是哪家的千金离家出走跑到这体验生活，要么是青楼背后的家族派来看店的。
后者的可能性大得多。王平暗暗想着。
女子冷冷地一笑，同时也将视野看向窗外。“南大都又要下场大雨了，也不知雨水会洗去多少真相。”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平感觉她话里有话，能让这个女人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一定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感慨一下。”言林看着乌云，一动不动，没有看向一肚子疑问的王平。过了一会，她轻轻说：“青姐让我喊你去三楼一趟。”
王平猛地扭头，看着依旧一动不动看向窗外的言林。
“好运。”言林最后说出这个词。
像是在说永别。
......
“你来了，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来告诉你。”青姐看着进来的王平，慵懒地说，“好消息是我们打听到，后街西和巷子里的西和帮老大杜荣军和影卫曾经有过合作，现在恢复自由的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和上面的联系方式。”
王平一字不漏地记住了所有信息，看着停顿下来的青姐说：“青姐，那坏消息呢？”他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里准备。
“坏消息是，前天，全城很多派系的青帮都接到了命令，击杀一名影卫赏五十两银子，活捉一名影卫赏一百两银子。而青玉案收留了一名任务失败的影卫的消息，已经在昨天晚上传出去了。今天咱们当家小花旦首秀的场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是来看美女的，而是来找你这个大钱包。”
王平愣了一下。这不是相当于全城追杀了吗？这青玉案标榜自己不会与任何势力合作，怎么会泄露自己的情报。
王平又想到，知道自己身份的，仅有周言青与言林俩人。他死死地盯着眼前妖娆地坐在椅子上的美妇人，心里隐隐的猜到了什么。
周言青忽然站起来，丹凤眼微微眯起，妩媚地朝着思考中的王平说：“小公子，你可能猜对了呢。你的身份，可是奴家故意传出去的哦！”
王平咬了牙，狠狠地掐了下自己。
“敢问青姐怎么做是为了什么？”
美妇理了理鬓间散落的秀发，歪了歪头，轻笑着说：“难得你有这样的城府，那我就跟你好好说说。”
“咱们也不缺那五十两一百两银子，关键是上面的人在施加压力。”周言青伸出那根白嫩的玉指，向上指了指。“现在各大势力已经快到了撕破脸皮的地步，我上面的人有他们的考量。我们希望你能独自在南大都七十一坊四十巷子十六大街七大集市中谋得一席之地，至少得成为一个合格的棋子，而不是一枚无足轻重的炮灰。”
“天下将乱，而京城将会是风暴的中心。青玉案中不能有一点不确定的因素。所以，我们希望你离开这里，并且将一则信息带出去。”青姐的眼神忽然变得严肃，与之前的样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什么信息？”王平问道。
“如果你真的能联系到影卫的人，让他们向秦卫长带句话，江南许家，会一直站在玉仙阁的身后。”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王平不解其中的含义。
“你无需知道。只需将话带出去就可以了。”
王平听了点了点头，默默地离开了三楼，回到了自己后院里的房间，收拾收拾了东西。
他看了看天空，墨色的云朵遮住了太阳，像是大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走了”王平对着身后的房间轻轻说了一句，从青楼的门后悄悄离开了。
暴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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