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吓得大气不敢喘,咬唇憋着眼泪,瞪圆了一双刚被泪水冲刷过得眼睛,满是惊恐和委屈。深吸了好几口气,连续一阵打嗝,情绪才算平稳了一些,怯懦地看了看低着头静如一滩死水的厉娘,将事情说了明白。
原来女子叫舒墨汐,傍晚之时,她带着自己的侍女紫竹从朱雀街彩云坊买完胭脂,刚走到舒府附近拐角巷子,发现弟弟舒墨钰的侍卫的慈竹浑身是伤的藏在角落。
慈竹告诉她舒墨钰被人追杀,生死不明,还说舒家有问题让她暂时不要回去。
她还没来得及细问,一群黑衣人追了上来,幸好慈竹和紫竹拼死相护,她才躲过黑衣人逃到这片竹林山中。
走投无路之际,用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心脏,用莲花玉坠启动了缚魂术。
厉娘打量了一番胸前的莲花玉坠,幽声问道,“你怎么会有神魂玉,还懂缚魂术?”
舒墨汐微抬眼帘偷瞄了一眼眉头紧锁的厉娘,缩了缩蹲着的身子,环抱双腿的手紧了紧,头埋得更低了,几乎将整张脸嵌入了膝盖之间,“原来它叫神魂玉,十年前忽然出现在我身上还摘不掉,缚魂术也好似那时起就刻在脑子里了一般。”
厉娘微微点了点头,倒也不奇怪,很多时候法器认主就是这么特别。
“你可知后果?”厉娘起身看着眼前瑟瑟微微的女子,竟有一丝心酸。
用缚魂术的和中缚魂术的,真要算算恐怕前者更可怜,
“嗯……知道的。”魂飞魄散,再无轮回,缚魂术结束之时便是她消亡之时。
“何必呢?生死本有命。”厉娘说完,转身往不远处闪着彩光的地方走去。
舒墨汐摇了摇头,“不知道。”
沉默良久,舒墨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扬起笑脸,看着不远处的清冷的背影,鼓起勇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厉娘。”厉娘蹲下身子,拂开树叶,一颗约莫拳头大小的蛋显露了出来,流光四溢,七彩斑斓,煞是好看。
这颗彩蛋是陪了她几万年的一只小鬼,她叫它小彩,但她想尽了办法也没能让它破壳。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只是从有记忆以来,见过她的三个人,都叫她厉鬼。
虽然她是只始祖级的老鬼,用厉鬼做名字还是有点瘆得慌,但又想纪念有人见过她,所以便给自己取名厉娘。
厉娘忽然眉头紧皱,来回去抓地上小彩,就是怎么也捡不起来,内心一阵暴躁,哼了一口气,回头看着舒墨汐,指着地上的小彩沉声道,“你过来,帮我把小彩拿起来。”
舒墨汐走到厉娘面前,捡起了小彩,一时间也被七彩流光吸引,瞳孔微张,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小彩,我养得一只小鬼。”厉娘看了看此刻捧着小彩舒墨汐,声音平静。
“小鬼?啊……”舒墨汐吓得魂魄都散了一阵,差一点将小彩扔了出去,结果厉娘一瞪,又将彩蛋生生抱住了。
彩蛋异光躁动,厉娘习惯性地伸手想要去安抚,发现捞了一空,一甩手,转身大步走开了。
舒墨汐学着厉娘动作安抚着彩蛋,不时抬头打量因摸不着小彩,嘴巴微撅,生闷气的厉娘,忍不住笑了。
厉鬼其实也不是很可怕。
“抱好。”厉娘看着舒墨汐怀里的小彩叮嘱道。
舒墨汐点了点头,也因为小彩,她好像没那么怕厉娘了,还有些好奇,“厉娘,你多大了?”
“不记得了。”
“世上有魂有鬼,那有没有神仙呢?”
“以前有,后来没有了。”
“啊,那有没有地府呢?黑白无常和阎王是真的吗?”
“一万年前有,后来也消失了。”
“那还有轮回?”
“轮回还有,但是……”厉娘感觉咽喉一瑟,竟说不出后半句。
一人一鬼怔怔地看着对方,都明了那后半句是什么。
只是她舒墨汐不再有轮回了。
“值得吗?”厉娘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舒墨汐。又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好笑,她这亿万年,看戏那么多,竟还会有些圣母心泛滥,竟为一个困住自己的小女子惋惜。
“既然做出了选择应该就是值得的吧。”舒墨汐努力做出一个笑脸,快步追上厉娘。
这也许是她的执念吧,想护着他,只要他平安就好。
“厉娘,我们现在从哪……”
舒墨汐还没问完,只见厉娘做了个静音的手势,眼神幽沉凝重。
不一会儿,五个黑衣人飞身降落在了她们的四周,完全围住了她两。
舒墨汐定眼打量了五个黑衣人,同样的虎头腰扣,同样的剑,剑上还有一样的虎头标记。转头对着厉娘说道,“就是他们。”
这就是追杀她的那群黑衣杀手。五人开始挪动脚步围着两人谨慎地缓步走了起来,脚步极轻,偶尔也因踩着树叶传来咯吱声与风声皆是清晰无比。
厉娘站就只是静静直直地站着,面无波澜。心里想着,这五人武功还凑合,但是跟有法力的她来比,那肯定毫无胜算,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
忽的,黑衣人群起而上,舒墨汐惊恐不已。
结果发现黑衣人竟穿透自己身体而过,完全看不见自己。
对哦,她已经是一只鬼了。抱着小彩的手紧了紧。
厉娘一挥手,竟没挡住黑衣人的攻击,生生挨了数刀。
她瞳孔放大,嘴巴微张,惊疑万分。她竟使不出法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紫电?
思索间,一柄长刀从她肚子穿身而过,厉娘眸色阴沉,眼露凶光,当即伸手,“咔”一声拧断了眼前黑衣人的脖子。
“厉娘……”舒墨汐尖叫道。
厉娘被迫后退了两步,抽出身体上的长刀,对准其余黑衣人。
“她竟真的杀不死……”两名黑衣人异口同声道,腿脚不听使唤的颤抖着。
四人面面相觑,眼里布满了惊恐,片刻,又同时举刀围攻了上来。
厉娘再无迟疑,挥刀一个转身,四人齐齐倒地。
“厉娘……”舒墨汐冲到了厉娘面前,“你没事吧?”
“没事。”
舒墨汐担忧地反复查看刀口的地方,血渍还在但是伤痕全无,“伤到哪里了?”
厉娘感应到舒墨汐的担忧和恐惧,安抚道,“带着缚魂术的身体,应该是不死不伤的。”
“刚刚吓死我了。”舒墨汐怔怔地看着了厉娘半晌,忽感有些愧疚的,是她把陌生的厉娘拖进了这危险之中。
回过神,舒墨汐又再次确认,确实连她自己自杀的那一刀,伤口也不见了。
倒也不奇怪。
但是手腕处的她小时候被檀灰烫伤的痕迹居然也没有了。
“我现在有些魂魄不稳,法力全无,稍作休息,我们再去舒府。”厉娘说完便晕了过去。
“回舒府……”她是在回复她厮杀前的那个问题吗?
也是,现在他们唯一的线索,就只剩慈竹那句“舒家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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