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一直跟在卢总旗身边,听到他与孟总旗在一起商量。
“晚上应该不打紧,瓦刺人不喜欢夜战,不过明早应该是一场恶斗。”
孙掌柜也在一旁,他不解地问:“为什么明早会是恶斗呢?”
春花其实也想问这个问题,闻言也望向了卢总旗。
卢总旗解释说:“这些瓦刺人应该是逃窜过来的,必不能持久,再久些被发现,大军一围,他们就一个也剩不下了。我们守住车阵,他们用了一天的时间攻不下来,明天就会着急,一定会强攻。”
“那我们能挡住吗?”早有人关切地问了。
“要是人手足,我们挖些壕沟,能阻他们一阻,减慢他们骑马过来的势头就好了。”孟总旗说。
挖壕沟,就他们现在这些人手,怎么也挖不了多少啊,再说挖了一夜,明天哪有力气打仗呢?
“那没有别的办法吗?”大家已经开始集思广益。
“用火攻行不行?诸葛亮当年最擅长的就是用火了。”
“现在哪有哨石火药啊,再说,点着了火,我们不是也要被烧死吗?”
“放完火,我们过河!”
“瓦刺人还不一样过去,我们要是没了车阵,怎么挡得住他们!”
春花却想起来一个办法,她说:“我们只要把车阵周围的草都割下去,火就烧不到我们这里了。至于点火的东西,不是有不少的布匹和棉花吗?”
田掌柜这次不仅买了一大批布,还买了很多棉花,秋天到了,正是做冬衣的时候。
“我带了很多菜籽油。”刘掌柜说。
“我带了不少的灯油,还有蜡烛。”孙掌柜看了看大家,也准备贡献出自己的货物。
春花看出孙掌柜的心痛,就说:“不能让带这些东西的掌柜们血本无归,我包袱里还有二百多两银子,还有几件首饰,都拿出来赔给捐东西的掌柜们。”说着看了一眼卢总旗,她还是没敢说出自己有金子,但见他一点表情都没有,就低下头不语了。
“这话说得有理。”
“我们也有些银子,都拿出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
“我们都是自愿的,不用赔。”刘掌柜站出来说。
“如果打胜了,朝廷自有封赏,也能从瓦刺人那里得到战利品,倒时候孟总旗和我不会亏了大家。”卢总旗一语结束了争论。
在夜色掩护下,大家把车阵前三十步以内的草都割掉了,并在离车阵三十步和六十步远设了两条用浸了油的布组成的地带,上面盖着割掉的青草,从远处看不出来,但只要点上了火,就能阻一阻全速前进的马。
这些都是在夜间进行的,忙了大半夜,大家分成两班轮流休息巡视。
春花是跟着卢总旗的,现在他们这三人组中又加入了孙掌柜,变成了四个人,沿着车阵走了一圈后,他们面对着车阵外坐了下来。
卢总旗突然问:“于娘子,刚听你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真有道理。”
“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一首诗,我也忘记是谁写的了。”春花说,卢总旗应该是没读过书,听说就是千户百户那些有品级的武官也有很多不认字。
“这是杜工部《前出塞》九首之六,”孙掌柜说:“全文是,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治侵陵,岂在多杀伤。”
“写得真好,杜工部也是当过兵士?”
“那倒没有,”孙掌柜读过书,他解释说:“这是天宝末年,哥舒翰征土蕃时,杜工部所做。他还写了五首《后出塞》,其中一句,少年别有赠,含笑看吴钩,我最为欣赏。”
不过眼下,明显卢总旗最欣赏的是,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几句正是他自己的真实写照。
春花没有想到自己竟能有在战场上谈论诗词的时候,但真的到了此情此景,却并不觉得突兀,好像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又如此的康慨激昴。
春花正心潮澎湃时,一阵悠然的歌声传了过来,那苍桑的歌,伴着哗哗流过的河水,连绵不断的蛙鸣虫吟,颇能撼动人心。
凝神听着来自瓦刺人的歌声,春花不懂什么意思,只感到了浓浓的伤感,卢总旗说:“那是他们为死去的人唱的。”
“如此的悲凉。”春花望向瓦刺那边燃起的篝火,说:“为什么要打仗呢?大家都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她的话立刻受到了反驳。
“蛮夷之属不服教化,自然要让他们知道天威赫赫。”孙掌柜说。
卢总旗的话更加的直白,“他们想抢我们的东西,杀我们的人,我们自然也不会束手就擒。我们这里的人大多数与瓦刺人有血海深仇,我的父母弟弟妹妹就都死于他们的铁蹄下。”
春花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感慨一下。”
卢总旗的声音还是很冷,“我看瓦刺人明天要拼命了,如果我们挡不住瓦刺人的进攻,你就用你那把匕首刺向自己左侧肋骨中间,那里是心所在的地方,刺中必死无疑。”
勇子的声音还是笑嘻嘻的,他说:“小婶,你是女人,和我们不一样,决不能让瓦刺人活捉了去,那样就是活着也不如死了,我告诉你心在哪里。”
说着拉着春花的手摸到他自己胸前。
春花听了这些冷酷的话,身上不停地抖着,勇子感觉到了,说:“小婶,你别怕,我们一定能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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