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骤雨的口水之中，李维却毫不动容，毕竟前世这种场面他可不陌生。
“头儿，我明白，您一定有您的深意，”他平静地说道，“但假如我可能要花上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才能参透您的深意呢？”
“而如果这一个月我不能尽快地提高，下个月我可能就不在利兹联了。”
“因为那个狗屁的赌约？”格雷一脸的不屑。
“是的，在您看来可能是小孩子玩闹，但在我的国家有句俗语：一口唾沫一个钉。”
“对我来说，说过的话就是钉下的钉。我，说到就要做到。”
李维的不卑不亢，让格雷心里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但，也仅止于此了。
他埃迪·格雷，可不是轻易就能被说服的人。
“我没有要你食言的意思，”格雷还是先解释了一句，“但我不认为用去现场的时间来训练是个好主意。”
“你觉得你的天赋比阿朗、詹姆斯他们强吗？”
“当然不是，头儿。”
“那你觉得你的身体条件比卡尔顿他们好吗？”
“也不是。”
“或者你觉得你比他们更早接触足球，训练更久？”
“那就更不是了。”
“那你凭什么认为你一个人埋头训练，就能赶上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凭你这两个月里，每天比他们多练几个小时吗？”
“不，头儿，我不会白日做梦。但我想，事在人为，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要去尝试。”
“如果你的方向错了，你再努力，也只会离目标越来越远。”格雷摇摇头，“你要认清你的优势，李。你觉得你和同龄人相比，有什么优势？”
“呃，或许，我的体能比较好？”
“当然，那是你的优势之一，”格雷先表示了肯定，“但那不是我想说的。”
“你的优势在这里，李，”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只有用脑子踢球的人，才能走的更远。”
“李，你是善于学习的，从前两次训练就能看得出来，你能从训练中发现自己的不足并且思考怎么改正。这很好，说明你起码没有让你的脑子生锈，这就已经比队里的很多小家伙强了。”
“但这还不够，”格雷话锋一转，“你必须更自主。现在的你，只会在我们框定的范围里学习罢了。对于一个本土球员，这或许就够了。但你不行。”
“你的基础落后太多了，而且你来自一个足球弱国，它的世界排名是多少？五十？一百？”
“我想，在你的国家，只有最好的球员才能来英超踢球吧，比如曼城那个孙。而你现在能在你的国家排多少名呢？一百？两百？”
“呃，都排不上，头儿。”李维难得有机会回应一句。
“是啊，你跟U18的其他人根本不在一条起跑线上，按部就班的训练，对你来说就是慢性自杀。”
“你必须挣扎出自己的道路来，”说着，格雷拍了拍李维的肩膀，“让你去现场，不过是我们想再推你一把罢了。至于能学到什么，就要看你自己了。”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去，那是你的自由。可你记住，能对你的选择负责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头儿，我想我还不能完全理解您的话，但我会好好想想的。”
“谢谢您。”
李维深深地鞠了一躬，他觉得，不管格雷说的对不对，光是他肯对自己说这么多，想这么多，就已经值得他这份感谢了。
说完，李维转身准备离开。
“哦对了，李，最后再问一个问题，”格雷有些玩味地看着他的背影，“如果离开了利兹联，你还会坚持走职业足球这条路吗？”
“当然，头儿，我绝不可能放弃我的梦想。”
“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
回到公寓的李维，开始思考起埃迪格雷今天的话。
格雷并没有明确告诉他让他从现场的比赛学到什么，但点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现在的李维缺乏自主性。
说起来这也不是他重生以后才有的毛病了，前世的李维就是这样。他并非不爱思考和规划，但这些思考始终局限在别人给他划定的框架之中。
这个别人，可能是学校，可能是公司，也可能是父母。
而现在的他，也同样局限在青年队日常训练这样的框架之中。他会主动加练，他会在训练中思考，比如在抢圈练习里有意识地学习卡位和预判。
但，也就这样了。
甚至难得有了系统，他也不过只是想拿它当底牌而已。
可以说，他从来没有真正地从全局上规划过自己的发展，只能尽力把别人给他的规划做好。
前世，或许这样就够了，毕竟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996加班狗而已。
但这一次，对于想要从绝望之岭劈出一条希望之路的李维来说，就真的不够了。
应该静下心来好好去想想了，就从这一次开始。
格雷的话里提到的另一个比较关键的一点，是让李维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即用脑子踢球。
这一点和去现场看球有什么关系呢？
前世的他比赛也看过不少了，当然大部分是电视直播和录像，现场看球次数也不少，但他从来也没想过从里面学到什么。
到底现场看比赛有什么特殊的呢？
反复琢磨了半天之后，李维总算寻摸出了两点差异来：
首先是距离，前世的自己哪怕现场看球，离球场也有几十米远，而看录像或直播，摄像机给出的视野范围则大多是包含全局，少有极小范围的特写，所以想看清球员细微的动作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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